標題:楊門第一女將 談梅派暨國光演出之《穆桂英》/文:貢敏
發佈時間:2003/10/13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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清代宮廷中,曾大量編演過許多所謂整本大戲,這些戲一演就是數十齣,情況與今日之電視連續劇相仿彿。在眾多劇目中,有採自正史;有改編自演義;或歸納宋、元、明以來的傳奇雜劇等劇本內容;蔚為大觀。這些成本大套的戲,有許多現在仍然在搬演,只是在腔調上,大都已經從昆弋諸腔轉化為皮簧或其他劇種的聲腔了。
《昭代蕭韶》可能是這類劇本中的最後一種,因為這齣描寫「楊家將」故事的大戲,編演到第卅八本(每本中又分為一至七、八齣不等)時,因受到八國聯軍之禍,不得不停止。據說當時主催其事,促成京劇演出的是慈禧太后,而原先執筆編寫者為王廷章。如今流行在各劇種中「楊家將」的戲,大部分都出自於這套《昭代蕭韶》。最近國光赴莫斯科演出的《穆桂英》也不例外。
「楊家將」一門忠烈,男兒殉國後,還有《楊門女將》。前有佘賽花(即後來的佘太君),後有楊金花,中生代有楊排風及眾家姊妹姑嫂;但出類拔萃的是孫媳婦穆桂英,從《穆柯寨》到《十二寡婦征西》,無役不與,勇冠群英-她絕對是楊門第一女將。
梅蘭芳大師似乎和穆桂英這個人物特別有緣,早年(西元1913年)在上海以《穆柯寨》一炮而紅;晚年(西元1959年)則以《穆桂英掛帥》劃下藝術生涯完滿的句點。前者有他和姜妙香為長城公司灌的《槍挑穆天王》唱片,大段甜糯的京白,可令人遙想她當年的流風餘韻;後者《捧印》的唱腔,已成為梅派經典,伶票兩界,幾乎沒有人不會唱「想當年桃花馬上威風凜凜,敵血飛濺石榴裙。」的。不過梅大師這齣戲,是移植自同名豫劇,由陸靜岩、袁韻宜改編,徐蘭沅、姜鳳山譜曲的。但在出版的劇本上,卻漏列了豫劇原作者宋詞的名字。 按這齣戲是宋詞在一九五四年,根據老戲《楊文廣奪印》,為洛陽豫劇團馬金鳳改寫的。馬金鳳演得很成功,並在一九五八年拍成影片。梅先生見到了,很喜歡中年穆桂英這個角色,才立意移植,不想竟然成為梅派的最後傑作。
魏海敏是最虔誠的梅派再傳弟子,《掛帥》已經在海峽兩岸演出過許多次了,這次回過頭來詮釋梅先生初露頭角即一鳴驚人的《穆桂英》,應是明智之舉。從這次莫斯科演出的傲人成績看來,可以說是俄國藝術總監選對了戲,國光當局選對了人,魏海敏則是選對了角色。
這次的《穆桂英》,其實是將《穆柯寨》、《轅門斬子》和《大破天門陣》三齣戲,壓縮成一個整體。這樣表現的設計,自是為了出國演出,希望外國觀眾能看到比較全面的京劇藝術。但在國內演出,老觀眾卻也能欣然接受,不覺得少了什麼。個人以為這個版本的優點是:一、情節的完整性,從降龍木的被提出到發揮作用,成了關鍵的主軸。二、愛情故事與戰爭故事,雙線滿足了觀眾。三、各行當統合發揮,唱、唸、做、打皆有表現空間。四、剔除了舊有的部分糟粕,使得節奏明快,無拖沓之弊。從這個戲的成功演出,可使我們憬悟,許多已久睽劇場的經典之作,仍然是值得我們發掘的寶藏。
參與演出的人,相信都盡了全力,所以偶有閃失或嗓音失潤,觀眾都不忍苛求。但作為戲曲表演藝術工作者,平時之調嗓練功,卻是一些也懈怠不得的。這次的三個段落,自是以《穆柯寨》部分最佳,神定氣足,一絲不茍,每個角色都熠熠發光。
梅派的戲,其實很難演,要在平易中取勝,一般觀眾未必能全然體會。從《穆柯寨》到即將推出的《王熙鳳大鬧寧國府》,魏海敏將讓觀眾訝然於她寬廣的戲路。「梅派正宗,全能旦角。」的表現,竊以為是魏海敏應自我期許追逐的理想境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