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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5春藝{弄鬼}阿彌陀埤、一樹紅梅、王魁負桂英演出花絮與照片

  • 發布時間:2015-04-15

一場春日盛宴


林幸慧(臺灣豫劇團藝術總監、國立成功大學中文系副教授) 


高雄春天藝術節,是南臺灣藝術愛好者年年春日引領期盼的饗宴。臺灣豫劇團長駐左營62年,是唯一「團址不在臺北」的文化部直屬表演團隊,自然不能缺席這場宴會。今年,我們為大家帶來的是「弄鬼」系列——《阿彌陀埤》、《一樹紅梅》、《王魁負桂英》,三部作品意義不同,但一樣精彩。


 


來自河南的豫劇(河南梆子),並非臺灣原生劇種,歷史的風雲際會,使豫劇流播來臺,如今已為梆子譜系發展出臺灣風格一脈。《阿彌陀埤》以河南梆子演繹高雄本地傳說。在戲曲史上,「以『非本地原生劇種』為載體、演繹『具有明確本地時空背景』的故事」通常不是創作選材時的第一選擇。因為只要稍有不慎,「本地風土」與「他鄉表演形式」間所必然存在的差異(如語言、聲腔)便要對觀眾造成影響,輕者只覺「怪怪的、不太對勁」,嚴重時便可能對觀眾的聆賞經驗帶來不大不小的困擾。瞭解這樣的背景,就更能體會《阿彌陀埤》成之不易。此劇初版即出自劉慧芬教授手筆,二度製作,劉教授在有限的材料上添枝加葉,開出更大的揮灑空間,透過帶著陰森悲涼的鄉野傳奇書寫父子親情,發人深省。在高雄市立美術館旁,這段「捨身羅漢」的故事至今猶有見證,內惟埤文化園區的「阿彌陀佛碑」仍可供人憑弔,此劇代表的是劇團向團址所在地歷史致敬的心意。


 


《一樹紅梅》移植自徐棻改編明傳奇《紅梅記》的川劇《紅梅記》。許多劇種都曾敷演這個故事,在徐棻之前,川劇已有《紅梅贈君家》,越劇有《紅梅記》,粵劇《再世紅梅記》是「戲寶」、也是大師唐滌生的天鵝之歌,但臺灣觀眾最熟悉的應該還是京劇《李慧娘》。無論哪個版本,周朝俊原著女主角盧昭容都隱沒不見,女配角李慧娘躍居一線,與少年書生裴禹共譜陰陽戀曲。這次豫劇團的移植,在文本上加強李慧娘對裴禹「由裴生到裴郎」的情感轉折層次,著重呈現裴禹的書生領袖風範,以及典型奸臣面目下的賈似道其實是一尾中年「愛情魯蛇」。並邀請曾執導《李慧娘》的國光劇團王冠強導演掌舵,冠強導演駐團整整一月,精心揉合京劇細致手法與川劇特技效果,為擅長大喜大悲、大開大闔的豫劇舞創造出另一番風貌。


 


《一樹紅梅》的製作,還有另一重意義。眾所周知,豫劇團與王海玲是劃上等號的,長期以來,所有後進旦角演員演出的劇目都是王老師演過的、是她手把手親自教出來的。老師教得辛苦,學生學得認真,然而王老師光芒如此耀眼,放在任何戲曲舞臺上都是閃亮的核心,後學者的難處,可想而知。蕭揚玲是王老師的得意弟子,《一樹紅梅》是她首次在「前無恩師典範」的情況下,自己承擔起創造此種傳統類型人物的責任。殷青群年輩較長,演過無數反派,卻也是第一次處理豫劇版賈似道這樣「欲藉青春紅顏證明自身未老」權勢巨人/愛情侏儒的多面角色。劉建華是豫劇難得的小生演員,翩翩少年玉樹臨風的扮相看似佔盡便宜,其實容易讓人惑於外表而忽略了她所致力的表演深度,在有限的篇幅裡,如何讓觀眾在沈醉於美好外在的同時、也能觀照到裴禹的內心,是她要解決的難題。演員只有在舞臺上才能成熟,三位主演各自面臨不同挑戰,使紅梅的舞臺充滿未知,令人期待。


 


三齣戲裡,當數《王魁負桂英》最為人熟知,這是王海玲與朱海珊兩位老師的經典劇目,也是豫劇團每演必滿的保留劇目。落難公子中狀元、癡心女子負心漢的劇情並不新鮮,視愛情為生命唯一寄託、情郎為人生唯一希望,也未必符合現代女性價值觀。然而此劇充分展現了戲曲的抒情本質,兩位老師透過精湛表演所傳達的真摯情感超越時空限制、古今隔閡,不由人不動容,尤其海神廟桂英的大段唱腔,悲憤激昂,深情卻又絕望,讓人低回不已。這齣戲唱作繁重,非常吃工,消耗體力甚鉅。兩位老師愛惜羽毛,為了維持演出品質,這是她們最後一次攜手演出這個劇目,有幸見證的觀眾,請務必將大師身影銘刻在心。


 


「弄鬼」,顧名思義,是在玩鬼、搬演鬼的故事。其實,所有鬼戲,演述的終究還是人情。在善鬼身上看到的是人性光明面,惡鬼身上投射的是人性陰暗面,人力無法達成的願望或夢想,只能冀望藉由超自然力量來實現,各位看倌今日所見戲中群鬼,莫不如此。


 


感謝大家一起來弄鬼,一起共享這場春日的盛宴。